白癜风用什么药治疗 http://m.39.net/pf/a_4929171.html

主持人语:

  文艺复兴时期的威尼斯画家雅各布·丁托列托放在世界艺术史范围看也属相当特立独行的人物,他的艺术远远走在了时代的前面,丁托列托留下的巨幅油画,构图恢弘,动感强烈,对后辈艺术家产生了深远影响,也一直强烈地吸引着美术史研究者的目光。与他同时代的艺术史家定义丁托列托为“集米开朗琪罗的素描和提香的色彩于一身的艺术大师”,本期张晨的长文借助德勒兹的理论对丁托列托的主要艺术作品进行深入分析,指出丁托列托对其时代而言宛如一位“先知”,借助现代哲学理论才能真正认识他独特的创造性。20世纪初,意大利博斯科特雷卡塞地区的古罗马建筑上的壁画被完整发掘,成为研究古罗马绘画艺术的最好实物范例之一。解读这些壁画的研究者发现古罗马绘画中的空间、构图结构与叙事性别具特色,本期贺林龙的文章从多个角度尝试对古罗马壁画的视觉叙事结构进行解析。冠冕是西方艺术中诸神和帝王贵胄的常见配饰,也是一个含义颇丰的文化符号。范晓轩对西方艺术中的橡树冠冕实物和图像均做了非常深入全面的研究,为读者揭示出古希腊、古罗马人都对橡树怀有敬畏之心,视其为宙斯的化身,橡树冠冕在西方的历史与文化中一直具备着神性的力量与救人性命的象征涵义。

——王红媛

内容摘要:本文对存世的古典时期若干橡树冠冕进行研究,从植物、历史与图像学的角度多元化的阐释其蕴含的多重象征与丰富意义。将该研究作为冠冕研究整体构建的一部分,丰富了冠冕图像的研究系统。

关键词:古典时期橡树冠冕图像

古典考古学先驱安科纳的奇里亚科(CiriacoofAncona)曾经说过:“一种强烈的愿望曾推动着我去周游世界,以便完成对于遍布世界各地的古代遗迹的探索,这些古迹很久以来就是我研究的主要对象,并且也是为了能够用笔记载下那些因岁月的摧残和人们的漫不经心而日益湮灭却又值得记忆的东西。”〔1〕冠冕就是这样值得记忆的珍贵物件。作为西方文明开源的古希腊,神话中的众神常以戴冠的形象出现。公元前4世纪,希腊人开始收藏艺术品,分门别类地研究艺术品,最初艺术史也已起步,包括诸如瓶绘、雕塑以及冠冕在内的各种艺术品和器物的收藏随着时代变迁一路前行。公元2世纪起,罗马人广泛收藏艺术品,罗马帝国历任皇帝几乎都对冠冕喜爱有加,从《十二帝王传中》就可略知一二。

冠冕在历史中,始终是隐藏于大众审美背后的绮丽精美之物。西方古典时期的冠冕形制以花冠(wreath)最常见,较早的冠冕多由植物构成,源于自然,古希腊艺术中自然又总是具有象征意义。〔2〕当时代变迁、文化更替和艺术变化之后,象征的含义逐渐消失,仅有自然的形式感,我们须借助文献与科学的发展来重拾这些植物图像与造物的内涵。正如赫西俄德在《神谱》中请缪斯女神首先赞美奥林匹斯山的主神宙斯一样,让我们也先从属于宙斯的橡树冠冕谈起。

橡树冠冕的实物

古希腊、古罗马社会生活中曾产生了许多橡树冠冕的实物,留存下来的冠冕多数为金质,通过墓葬的形式保存,依据现有文献,目前笔者收集到了28顶橡树冠冕的资料,按照大致的年代进行排序编号:年代最久的橡树冠冕是出土自意大利伊特鲁里亚,公元前6世纪的橡叶橡子金冠(图1序号1),以及出土自小亚细亚西北的帕加马古城(Pergamon),公元前5世纪的金质橡叶橡子冠(图1序号2);之后是公元前5世纪到公元前3世纪的古希腊金质橡树冠冕(图1序号3);公元前4世纪的橡树冠冕数量最多,分别是图1序号4—序号11;公元前4世纪到公元前3世纪的橡树冠冕分别是图1序号12—序号16;公元前3世纪的橡树冠冕分别是图1序号17—序号19;公元前3世纪到公元前2世纪的橡树冠冕残片是图1序号20;公元前3世纪到公元前1世纪的橡树冠冕是图1序号21;公元前2世纪的橡树冠冕是图1序号22、序号23;公元前2世纪到公元前1世纪的是图1序号24—序号26,年代暂时未明的为图1序号27、序号28。通过时间排序很直观地展现出,作为金工饰品或艺术品的金质橡树冠冕在公元前4世纪基本达到了它的顶峰。

古典时期橡树冠冕序号1至序号28排序图

植物的特性、用途决定了它们与所构成之物的象征意义。〔3〕这些金质的冠冕以橡树的叶片、果实和花朵为造型,想要更深入的了解这些橡树冠冕的用途和象征涵义,就要先了解它们的植物学特性。

橡树冠冕叶片的植物造型分析橡树在古希腊生长在阿卡第安山脉、那雷登山脉和神圣的阿尔菲厄斯山,在更远古的时期,这些山脉的森林覆盖着整个希腊半岛,在古罗马建立之前橡树也遍布在意大利的北部。〔4〕西方文化中,树与灌木之首当属橡树。〔5〕而在形式众多的植物冠冕中,橡树冠冕是最好辨别的一种,这得益于橡树具有深裂叶的叶子和壳斗科特征的果实,橡叶有曲线边缘,被称为深裂叶;橡子有杯状外壳保护,称为壳斗;从植物分类学来说橡树属于被子植物门(Angiospermae)、双子植物纲(Dicotyledons)、壳斗目(Fagales)、壳斗科(Fagaceae),栎属(Quercus)树种;是夏绿或常绿乔木,少数为灌木。栎属树种下分共约六百个种,这也意味着想要非常精确地辨认某一顶橡树冠冕的叶片属于植物学中栎属树种中的哪一种,尚有一定难度,且目前收集到的植物学文献中还未找到有关于古希腊、古罗马地区橡树树种植物分类的系统性描述,但据整体观察而言,以上冠冕的橡树叶片造型中,其叶裂大致分为,尖刺状、折线锯齿状、细密锯齿以及圆弧状。以圆弧状叶裂为特征的橡树冠冕在数量上占多数。值得注意的是,在普林尼《自然史》的中译本里,第十六卷中提到,罗马时期的橡树冠最初由圣栎树叶做成,后来一般由冬栎树叶做成……〔6〕这里涉及了具体的橡树树种,但是进一步探索圣栎与冬栎的异同时却发现,这两种中文名的树种在拉丁植物命名上都指向了冬青栎(学名:Quercusilex)它是一种属于地中海地区的大型常绿栎属树木,木质很硬。冬青栎的叶片约五至十厘米,叶片造型较为多样,有椭圆形,也有类圆形,叶片边缘有光滑的,也有比较有特点的尖刺状边缘,与序号17的橡树冠冕中尖刺状叶片类似,冬青树分为两个亚种,现在还不确定这两个亚种是否就是《自然史》中提到的圣栎与冬栎,就目前找到的图像资料来看,圣栎叶片基本为类圆形或椭圆形,而冬栎叶片具备了典型的尖刺状边缘,要想确认普林尼记录到的这两个树种,就必须看到英文或者是拉丁文的相关内容。与此同时,还要提及一些与古代橡树冠冕造型大致符合的栎树种类:一是土耳其栎(Quercuscerris),土耳其栎属于东南欧的树种,是一种大型落叶乔木,高度可达四十米,树皮上有深深的沟痕,叶子每侧有6至12个不一定很对称的叶裂,可以看出其叶裂端点尖锐;再者是夏栎(QuercusRobur),夏栎的拉丁语学名意为刚硬的木材,是一种大型落叶乔木,最高可达50米以上,每枝叶柄长最多4个橡果,其叶裂与橡树冠冕上的弧线叶裂相符合,此外,夏栎木材刚硬符合古代著作中对橡树坚硬质地的描述,例如忒奥弗拉斯托斯在《论植物的历史》第五卷第三章第三节提到过:橡木十分坚实,如果在恰当的季节切断,不会腐烂,它的质地就像动物的角一样坚硬而致密是天生抗腐的木材……〔7〕以地理分布而言,时至今日这几种橡树主要都在欧洲地区集中分布,其中从夏栎的圆弧形叶裂以及地理分布的密集状态结合冠冕实物中圆弧形叶裂冠冕的数量,可以初步判断多数冠冕的叶片造型素材选取有可能为夏栎或类似种类。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橡树树种的叶片也与存世的橡树冠冕叶片造型相近,比如一种非洲栎(Quercuscanariensis)生长在阿尔及利亚、摩洛哥和西班牙等地,其叶片大致如梭形,叶裂处看上去接近锯齿状与序号2的橡树冠冕叶片造型比较接近。另外还有一些橡树冠冕的叶片造型暂时无法对应到目前可查找到的植物橡树叶片种类,比如序号16,该冠冕的叶片呈现椭圆形,有着细密的锯齿状边缘,此种叶片的造型源头是完全取自于自然还是加入了造型创造的部分,还需要继续深入探索。

根据以上陈述虽不能直接判定每一顶金质橡树冠冕的叶片造型具体到橡树的植物分类归属,但可以对其植物学分布大致划定一个范围,也可以看出这些橡树冠冕的叶片造型基本都具备深裂叶的特征,同时应该保留了同一植物学分类下不同“种”的特征,由此可以判断,古典时期的橡树冠冕其金工造型基本偏向于自然写实风格。

橡树冠冕的艺术图像与涵义古希腊、古罗马人都对橡树怀有敬畏之心,视它为宙斯的化身,橡树冠冕因此也被看作是宙斯之冠。橡树与宙斯之间的联系可以追溯到古希腊西北部伊庇鲁斯王国的著名圣地多多那(Dodona),那里的橡树林特别显示出当时人们对宙斯的崇拜,吸引朝圣者有几千年之久。〔8〕多多那矗立着希腊最古老的神所,也是希腊最重要的圣所之一,至少可以追溯到青铜器时代中期(大约四千年前),并一直延续到公元3世纪。早在这里出现任何建筑之前,它的标志性特征就是神谕的来源——一棵名为“Valonia”的橡树(橡树在希腊语中是“Drus”,与“树神”(Dryad)和“德鲁伊”(Druid)同音)对主神来说是神圣的。〔9〕橡树是神谕的来源,据说当地所出现的雷雨比欧洲任何一处都要频繁,这里的橡树林表达对作为雷电之神宙斯的崇拜是最合适不过的。信徒将所求之事放置于树前,通过观察像树叶的摆动以期宙斯的回复,但是它的信息必须由当地的女祭司翻译,祭司一共有三名,被称为“Peleiades”(意为鸽子)。他们的工作是栖息在树下,解释和呈现神圣橡树上沙沙作响的橡叶所发出声音的含义,〔10〕另外希腊地理学和历史学者斯特拉博(Strabo)记录橡树在多多那受到尊崇,也可能因为它的果实——橡子,被认为是最早可供人类食用的食物,对家畜和一些穷人来说尤为重要。〔11〕树中之王与众神之王形成了天然纽带,在最长寿的物种中,橡树的身高和强壮度足以承受宙斯的闪电,它的硬木以及由此产生的热量,也是它的关键属性。在索福克勒斯的戏剧《特雷西的女人》(TheWomenofTrachis)中,只有“深深扎根”的橡树才能满足赫拉克勒斯在奥塔山上的火葬。〔12〕垂死的英雄要求它燃烧起来的温度要比在他血液中肆虐的马人的毒液还要高,而且要在白热中与可能是他父亲迎接他的闪电相匹配。旧的风俗文化认为橡树容易受到雷击,这也是宙斯力量的显现,这种观点在近现代很容易被认为是一种纯粹的迷信,不过早在18世纪英国史学家威廉·沃德福勒(W.Ward.Fowler)就已经对此现象进行了实践观察。他记录在年到年间的欧洲一直多雷雨,因此他特别在乡下观测闪电对不同种类树木的影响,随之发现橡树在任何一种树中最容易受到闪电的袭击,由此推断出在古代橡树较之其他树更容易受袭,且当闪电击中橡树时,橡树更明显的发褐色同时被击碎且死亡。为什么橡树和雷电在神话上的关系是如此的紧密?为什么雷电又特别喜欢光顾橡树?现代科学研究发现了像橡树这样高大的树木容易遭到雷击,问题就出在粗糙的树皮上——假如树身是全湿的,那么雷击后的电流通过水流往下走,树就可免遭破坏,但是树身因为有深深的沟痕而不全湿,电流就可以进入树身中去,沿汁液下流,汁液迅速变热、膨胀就会使树爆裂开来。由于橡树的树皮很粗糙,雨水往下淌时不顺畅,树身不会全湿,因而它们遭雷击时比其他树皮光滑的树更容易爆裂,即所谓的“雷劈现象”。现在若回忆起在古代希腊、意大利或者任何一地被闪电袭击的目标也是被敬畏和崇敬的目标,我们就解决了橡树与宙斯间的联系且进一步表明与天神的崇拜有关的也优先是橡树。〔13〕而将与雷霆之神宙斯联系紧密的橡树枝叶做成冠冕戴在头上,这种冠冕也就具备了代表宙斯雷霆力量的象征作用。此类冠冕的图像与古代以及近现代对植物的科学观察结合在一起证明了橡树冠冕与宙斯之间的天然联系。这种隐藏的联系,通过留存于世的诸种图像传递出来,其中也就包含着带有橡树冠冕的图像:例如特洛伊钱币中手持权杖与鹰的宙斯站在橡树冠冕内;又如古代爱奥尼亚东海岸国家伊庇鲁斯王国(Epirus)的钱币上也显示了宙斯带着橡树冠冕的图像,这枚钱币中橡树冠冕叶片的深裂叶带来的曲线状态与宙斯胡须和卷发的曲线结合,产生了统一和谐的视觉美感;当然正如宙斯有时也会以佩戴月桂冠冕或者其他冠冕的形象出现一样,橡树冠冕也会有其他的表现形式,时光流转到公元前2世纪左右,随着公元前年中亚地区塞琉古权利的崩塌,一些中亚西北部的群体用发行一系列大且令人印象深刻的银币来庆祝他们自己的解放。所有这些银币都是在较简单的标准上铸造,而且是在受雅典新造币风格影响的又宽又薄的胚子上铸造的。这些银币还在背面复制了一个大的花冠成为银币反面的边缘将反面的图案全部包含其中。我们从提洛岛的藏品目录中可以知道这些银币被称作“Stephanophoroi”而其中“Stephan”这一词根就有花冠的含义。这类钱币会清晰地体现出他们的城邦属性,在正面描绘城邦的保护神,在背面多方面的表现城邦的文化。这种造型特点在艾奥尼亚银币上就有体现,例如一枚公元前年——公元前年的爱奥尼亚银币上有带着装饰飞马珀伽索斯图案战盔的雅典娜头像,背面印有属于宙斯儿子大力神的赫拉克勒斯之棍,胜利女神右手拿着花冠站在橡树花冠中;还有公元前年至公元前年希腊马其顿的一枚属于罗马占领时期,安菲尔波利斯铸币厂铸造的大银币,正面的图案是戴着王冠的阿尔忒弥斯在钱币的中心,背面是赫拉克勒斯之棍在橡树花冠中;虽然没有宙斯神像的出现,但左侧出现的雷霆符号以及橡树花冠都彰显出宙斯的力量。古典时期和神殿有关的宗教仪式中,人们佩戴花冠是一个必须的礼仪。相应地,有关民众去神殿祈愿或还愿的图像中也有橡树冠冕的出现,比如塞浦路斯一尊公元前5世纪的石灰岩雕像——拿着贡品的胡须男子,这尊用于神庙的男子雕像反映出了希腊雕塑的影响。祈愿的人物穿戴的是典型的希腊东部服装,头上饰有一顶叶片特点清晰的橡树花冠。后世的艺术家受此影响在一些艺术品中把橡树冠冕与宙斯很自然的联系起来,例如约年前后在意大利制作的一个有着宙斯与赫拉浮雕肖像的红玉髓壳饰品,浮雕上宙斯戴着特征明显的橡树冠,这件艺术品也是描绘古代神祇浮雕的上乘之作。橡树冠冕除了能够代表宙斯之外,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还认为它是皇室之树。〔14〕历史上,伊特鲁里亚(Etruscan)、拉丁姆,以及罗马地区都曾经有着橡树崇拜,据说埃涅阿斯(Aeneas)在佩拉斯格亚(Pelasgian),或伊特鲁里亚的国王梅赞提乌斯(Mezentius)的坟墓上种了一棵巨大的橡树,上面装饰着战利品,这棵橡树被认为是梅赞提乌斯本人的雕像。〔15〕在伊特鲁里亚人的各种定居点都能发现对橡树的狂热崇拜,他们曾占领过梵蒂冈,普林尼(Pliny)记录道,梵蒂冈有一棵橡树(Ilex),比罗马本身还要古老,上面有伊特鲁里亚人的青铜铭文,体现出宗教崇拜的价值。〔16〕伊特鲁利亚国王也就被认为是朱庇特的化身,如果再次回顾艺术图像的历史,会发现很多君主的肖像都被刻画成头戴橡树冠冕的形象,且看起来与宙斯的样貌十分接近。例如一枚古希腊银币上的伊庇鲁斯之王皮拉斯的头像就戴着一顶造型清晰可辨的橡树冠冕,且卷发、胡须以及高耸的鼻梁,与宙斯头像的特点非常相似;存于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中的皮拉斯半身像,在其头上同样装饰有橡树冠;存于梵蒂冈博物馆的古罗马皇帝克劳狄乌斯(Claudius)的雕塑,其头部戴着橡树冠冕;同样藏于该馆的罗马皇帝提比略半身像也是头戴橡树冠,这两顶冠冕上的橡叶与橡子清晰可辨,象征着他们代表着朱庇特的力量;另一种罕有的罗马皇帝加尔巴钱币,上面有在公元68年到69年短暂统治罗马七个月的罗马皇帝加尔巴的形象,这枚铜币上的皇帝名字以及日期,围绕着头戴橡树冠的加尔巴半身像,皇帝的神态看起来相当冷酷果断,写实主义自然形态的橡树花冠用缎带在头上仔细绑好,整体显得栩栩如生。这是现存加尔巴钱币中最为精美的,也是同时代最为精致的华丽肖像风格。橡树也常出现在希腊作家的作品中,比如欧里庇得斯就描写过橡木用于燃烧祭品特别是也用来制作花冠;在希腊的文学作品中用被伐倒的橡树来比喻受到袭击的战士,将母亲依靠孩子比喻为如常春藤依附着橡树;〔17〕古罗马的文献中,罗马最早的神庙是罗慕路斯(Romulus)计划建造的朱庇特·费里特利乌斯神庙,当时他亲手杀死了卡涅尼西斯国王,并把他的战利品——铠甲,放在奉为圣物的一棵橡树上。〔18〕通过历史学者李维(Livy)的阐述,这种行为产生了非常重要的影响——它变成了首次的战利品展示,而从战场上拿回来的敌军铠甲是极其罕见的奖品,罗慕路斯悬挂盔甲的橡树位于卡匹托尔山上,随后成为了朱庇特神殿的地点,也是罗马最神圣的地方之一。根据李维和其他学者的文献,后来橡树的枝叶一直被用来制作橡树冠冕(CoronaCivica)这种冠冕被称作槲叶冠或者公民冠,用来奖励那些在战斗中拯救同伴性命的罗马公民。从罗马第一位帝王奥古斯都(Augustus)开始就声称是皇帝结束多年内战拯救了罗马人的生命,也宣告戴橡树冠冕是皇室的特权。奥古斯都的雕塑也因此多有戴着橡树冠冕的造型,根据元老院的法令,在奥古斯都和他的继任者们的居所门上,都要悬挂一顶橡树冠冕。橡树冠冕的授予条件非常严格,罗马人相信,这是宙斯亲自制定的,在苏拉(Sulla)的宪法改革之后,橡树冠冕的接受者都有权进入罗马元老院;此外,法律规定接受者要戴着橡树冠冕出席公共聚会,甚至要受到比他年长之人的赞扬,立法者希望对于任何公民而言,这种荣誉都应该是最高级别的;老普林尼在他的《自然史》中对橡树冠冕也有一定的描述:某人一旦被授予橡树冠冕,那么在他的余生中均可佩戴此冠冕,接受橡树冠冕的人可以与其父亲和祖父一同被免除作为公民所应尽的社会公共义务。〔19〕橡树冠冕作为富有力量的象征之物一直有所延续,其典型的例子就是以刻画拟人形象著称的切萨雷·里帕的《图像学》,在这本对各门类艺术创作有巨大影响的书中,拟人像“爱国”的细节描述就有橡树冠冕的图像出现:“爱国”这种美德的拟人形象是一个年轻英勇的战士,双手各持草冠与橡树冠,……其中橡树冠代表救人性命。〔20〕

而这种图像学的解释也与西方古典橡树冠冕的涵义互相映证了起来,进一步证明了橡树冠冕在西方的历史与文化中一直具备着神性的力量与救人性命的象征涵义。

结语《演讲录》作者,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的第一位院长约书亚·雷诺兹(JoshuaReynolds),像所有以前的学院理论家一样,在那个现代世界大门即将打开的时代,坚持青年艺术家必须学习自然和过去最伟大的作品……他的目标不仅仅是模仿自然,而是要得出一种理想标准,并依此对自然进行改善。相对矛盾的是雷诺兹同时还强调艺术家不应该费心区别各种面料,画面中的植物也不应该描绘得过于精确,以至于能够确定其种类。这样的思想受到了批评家威廉·布莱克(WillamBlake)和约翰·罗斯金(JohnRuskin)等人的抨击,认为他的论断十分清晰地展现了学院式看待世界的方式,是一种故意的失明和蓄意的自我压制。〔21〕回首这些从古典时期就留存在世的诸多冠冕,无论是实物还是相关图像,它们的叶片与茎、花朵与果实,多数都是基于自然世界的真实写照。人们选择用自然的手法进行创造,其更深的动机是信仰超自然力量存在于自然之中,当时具备自然植物造型的工艺品、图像或任何实体形式,其实都隐藏着巨大的多元信息,值得被我们发现分析与解读传承。

回顾艺术理论的历史,人们一直在探讨诸种艺术与哲学、文学、科学之间的关系。当今世界,如果将各种学科拟人化,科学已身长双翅飞驰在前,创造许多也毁灭许多,哲学、人文和艺术远远落后于她,古典的冠冕能让人们回忆起遥远的过往,当时科学带来的金工技术与人文艺术的结合产生了一顶顶无与伦比的冠冕,代表了世界的荣耀和辉煌。这些冠冕如同连接诸种学科之间的精美圆环,具有深邃而又丰富的内涵,等待着我们不断地去探索发现,同时提醒我们研究与平衡发展诸种学科的重要性。

注释:

〔1〕[法]罗兰·艾蒂安、佛朗索瓦斯·艾蒂安《古代希腊考古发现之旅》,徐晓旭译,上海教育出版社年7月版,第15页。

〔2〕Lewis.F.Day,NatureInOrnament.TheDecoratorAndFurnisherVol.20,No.5(Aug,):.

〔3〕[希腊]阿内塔·丽祖、索菲亚·丽佐布卢《橄榄·月桂·棕榈树奥林匹克运动象征植物》,朱圣鹏、王小英译,广州花城出版社年7月版,第3页。

〔4〕[英]詹姆斯·乔治·弗雷泽《金枝》,赵昍译,陕西师范大学年11月版,第页。

〔5〕Edwards.Forster.TreesandPlantsInTheGreekTragicWriters.GreeceRome,Vol.21,No.62(Jun,):58.

〔6〕[古罗马]普林尼《自然史》,李铁匠译,上海三联书店年7月版,第页。

〔7〕同〔4〕,第28页。

〔8〕W.Ward.Fowler.TheOakandTheThunder-god.Folklore,TaylorFrancis,Ltd,:.

〔9〕AviSharon.TheOakandtheOlive:OracleandCovenant.SiteLINES:AJournalofPlace,Vol.13,No.2(Spring):3.

〔10〕同〔9〕,第4页。

〔11〕Giesecke,AnnetteLucia.TheMythologyofPlants:BotanicalLorefromAncientGreeceandRome.J.PaulGettyTrustPublications,.08:93.

〔12〕同〔9〕,第3页。

〔13〕同〔8〕,第页。

〔14〕Arthur.Bernard.cook.JupiterandTheOak.TheClassicalReview,Vol.18,No.(Feb,):87.

〔15〕ArthurBernardCook.Zeus,Jupiter,andtheOak.(Conclusion.),TheClassicalReview,Vol.18,No.7(Oct.,):.

〔16〕同〔15〕,第页。

〔17〕同〔6〕,第57页。

〔18〕同〔15〕,第页。

〔19〕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yanzizhanga.com/yzzyz/810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