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桥河西出麻成十五公里，位于大别腹地，从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奔来，一路穿山越野、披荆斩棘，终于汇成巨流，浩浩荡荡，波光潋滟。

一一题记

之一一个放羊人

顺着一条明亮欢快的小溪往上走，你会觉得这里的一切多么迷人。溪里的小鱼银亮银亮，摇头摆尾地穿梭；溪上不时出现三五成群的水鸟，自由自在地寻寻觅觅。山上更是琳琅满目：冬青科的老鼠刺、别名雀不站，一年四季常绿，城里人求之不得的风景，当成宝贝一样维护，在这里并没有人施一粒肥，也没有人修一枝一叶，却葱葱郁郁，比那城里维护了的还绿、还有型、还可爱呢！牛筋树，一部隆一部隆，春天吐秀，夏天展绿，秋冬变红，也是分外妖娆……就是路边的野草，没有被羊啃掉的，让人还以为是野韭菜。

一个战友感慨：“这真是休养生息的天堂。”

但这样的地方，往往美中不足的是贫穷。

绕过山咀，就是一道石桥。这是溪面最窄的地方。石桥有两个石墩、三根石条并着，将我们送过哗哗流淌的溪水。吴尔家，就在溪水这边上面的山咀前。我们一过到这边就望见吴尔的家了：单家独院的楼房，高大的白果树掩饰着。在起风，那如柳枝垂下的白果树条在晃，那楼就仿佛仙居。

吴尔知道我们要来，早在院外瞄着，终于瞄见我们出现了，跑来迎接。

走在前面的战友握着吴尔的手说：“你这个地方真是美啊！看似山重水复疑无路，着实柳暗花明又一村！”

吴尔感慨：“你是不知道我在这里吃的什么苦，我的祖宗在这里奋斗了多少代！”

那个战友说：“又牛逼哄哄。”

但我知道吴尔不是牛逼哄哄，至少他父亲是在这里奋斗过的：当过兵，做过湾的队长，当过村书记。苦是吃了，却什么也没改变：门前的小溪依然默默的流，头顶的乌云依然没有散，心里的梦依然还是个梦。父亲是有些遗憾的。

吴尔十几岁那时，也不耐烦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人、这里的事，在父亲指引下，继续去当兵，希望当出个名堂走出这个穷地方。吴尔倒也当的不错，军事过硬，党也入了，还参加过抗洪抢险，立了三等功，连续两次被评为优秀士兵。但部队提干已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不再是看你军事有多么过硬，政治表现有多么好，而是要凭你肚皮里有多少文化。他也没读多少书，考学无望，虽然做到了代理排长，还是要摘掉领章帽徽退伍，回到家这个地方。

村里决定请他出任民兵连长，但他没有接受。他觉得他至今连自己都改变不了，他更改变不了这个地方，还是等改变了自己再说吧！

他打算外出打工，打算打几年工余到钱了，再在这地方养羊创业。

因为他在家徘徊的这些日子，已看出这个地方不适合传统的种植了。麦子是被阴森的树荫舔了，就像人被鬼吸了血，总是黄不啦叽的，怎么有个好收成？谷子，山沁过大，田里总是冰冷刺骨，秧苗总冻得簌簌发抖，自然也就长的像线，能孕几粒谷子儿？他觉得唯一就是适合养羊这一类的。

吴尔就去广东很打了几年工，余积了很好一笔钱。然后，在扶贫办的帮助下，买了头母羊，20头公羊。

有人说：“养殖是有风险的，还是养个三几十头慢慢来吧！”

吴尔说：“要死，畏畏缩缩也活不了，还不如死的轰轰烈烈。风险再大，总不比去当兵的风险大！在那年抗洪抢险中，那一惊涛骇浪把我卷走没死，我今生干事只愁没有本钱，不怕风险，舍不得孩子怎套的到狼？！况且，我还不知道规避风险吗？”

我们看到，羊舍是建在屋侧边的石坡上，石坡伸进溪里，那边是崖壁，羊宿在这里自然安全。起码野物伤害不到，坏人偷不到，风险规避略见一斑。

关键的技术呢，他也请有兽医。

我们还看到，几条狗在溪边的路面上闹腾，一只黑的和一只黄的相互攻击着，那只黄的终于攻击那只黑的不过，跑开，跑到几只羊儿中，盯着黑的，张着口，伸着舌头，喘着粗气。

吴尔告诉我们，这是他养来护羊的。它们闹腾，是在积极训练御敌技术呢。

“嘿，黑哥！”吴尔就唤一声那只黑的。

那只黑的就昂起头望着吴尔。

吴尔再一招手，那只黑的真通人性，就英勇地越过荒田爬上岸冲到吴尔面前来，摆起尾巴兴奋地望着吴尔。也偏着头望望我们，到我们腿上嗅嗅我们的气味。

“怎么样？它是司令。别怕，它不会咬与我站在一起的朋友的。有它，我的羊群就是再怎么撒欢，也没有什么敢犯。”

难怪吴尔称它黑哥。

现在，吴尔的羊，经过多年发展，大小有多只，满山遍岭。论他的产值，早已脱贫致富了。只是去年羊的行情不好，吴尔没卖一只羊，经济出现青黄不接。

我们几个战友知道他这种情况，就凑了几万块钱，特送来帮他度过这个难关。

吴尔感动的流泪，说：“这真是雪中送炭！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友情还是我们战友！但愿今年是个大丰收。到时候，我请大家来乐三天。”

我们说好好好！就希望这三天早点到来。

作者简介：盛宏诗，湖北麻城人。服役13年。在报纸、刊物发表过散文、小说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