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淄博,曾经有一间书店叫德方
写在前面今天发布的是几篇老文章的综合目的是让人记得或者想起曾经给这个城市带来文化温度的一间书店。它在市中心,紧邻理工大学,最繁华的路段,却有着不同于四周喧嚣的寂静。书店叫德方,老板叫陈军。以下文字写作于年-年见证了这个城市的8年成长和一家书店的消失……燃灯者文/徐三立 我知道,这一天总是会来的。就像经历过的许多事情中,不忍告别,却不得不告别那些人,那些事一样。不过,我始终释怀不开的是,就在一所上个月还有毕业生回身下跪,感恩母校培养的大学门口,竟然还是容不下一家小小的书店。 德方书店关门了,我们这些飘摇在其他城市甚至海外的人,回到这个城市,再没有聚会的地方,也再没有了留恋的理由。 九年前的那个秋天,我来到那个并不遥远却陌生的城市,做的第一件事,是每天坐在图书馆,从早上开门坐到晚上关门。那些日子,我从一个人拿着第一期校报刊载的西校区地图,徒步走每天来回六公里的路,去另外一个校区据说藏书量惊人的图书馆,找余华最早的小说。我选择二楼靠窗的位置,阳光从另一侧照进来,照在这些封面还带着手写借书卡的旧书上。那一年,我高考出乎意外的烂,经历种种波折,以一名纯文科生的身份来到了这所以理工学科见长甚至命名的学校,开始了人生中本应该最自由最惬意的时光。 我无力改变,又心怀不安,只是想到我能多在图书馆读一些书,在哪座城市哪个学校,自己总是不枉过四年最好的青春。于是,从那些高中阶段我们日夜讨论的作家最早的作品入手,我开始了至今仍未停止的在心灵的某种寻根,从那时还是个偏远地区牙医的余华青年时代稚嫩的文笔里,试图找寻一个坚持下来的理由。 那一年,我成为同年级同学眼中不合群的怪人,看透了像官场一样的学生会,加入了舍友的艺术团着手开始准备一部日后排演了一年的剧本。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写日记,睡觉之前读给舍友们听。我去一块五毛钱一小时的电子阅览室写QQ空间,延续高中的每一个习惯。我固定可去的地方总是只有图书馆那层靠窗的位置,一排排的翻阅二楼东区文学书架上那些无人问津,毫不与专业有关的书。直到偶然的一个机会,我被同学拉进学校门口仅仅两间屋,连书架几乎都要坍掉的书店…… 去过很多次之后,我才和老板说了第一句话,他在里面的屋子里看书,我坐在外面的小板凳上看,彼此都不交流,这一个学期,我就这样在他的店里完整的看完五本书而没有买任何一本,他倒也不说什么。只是偶然我们目光交错,他那双仿佛能看穿人的全部想法的深邃的眼睛让我无比惊讶,这是我从没见到的有神的眼睛,是长期看书、不停思考淬炼出的一双火眼金睛。 两块刻着字的木板拼起来,挂在这一排学校门口拥挤凌乱的门头房前,“德方书店”的名字旁边,有落魄的富二代开的西餐店,有当地社区诊所和朋克乐器行。 每天中午,陈老师把这两块木板挂上去,到了晚上八点半,他又摘下来放进店里,骑着自行车消失在嘈杂的步行街。这是一个朋友用自己家具门板的背面刻的,他如此珍视,却从来没有为了赚钱而卖过任何一本畅销流行读物。 大学四年的时间,我无数次见过各种来买教辅书,买流行刊物,买八卦杂志而失望而归的人,也见过不认识繁体字所谓来查书的官员,经历过无数次一天来不了几个客人的惨淡时光。但我在这里,却认识了各种各样被周围人视为另类的所谓“怪人”,我仿佛就在一瞬,找到了某些,人存在的价值。 每天和我一起去书店的田教授,走路去北京的老杜,总爱给这里的小花浇水的要坐两天火车才能回家的新疆小哥,给这里带来青春色彩的大一学妹,背着一把琴来到这里的满哥,教古琴又教给我们认识一百多种菩提子的范老师......我们在那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在那些让人慵懒的午后,在窗外雨声阵阵的夜晚,谈天说地,从遥远的宇宙到近代的历史,从德国的旧货市场到日本的陶瓷,从可说的到不可说的,很多时候,有在逛书店的陌生的客人加入讨论,大家彼此投机,却也不留联系方式,聚散随缘。 如今,当我自己的藏书几乎赶上这家店的全部,当我离开校园,跟随命运的安排,我越来越感觉得到这几年在书店里,读书,聊书,带给我人生的启示。 陈老师是一名智者,他总是坐在里屋的座位上,身旁放着一摞又一摞竖排书,和一个最最的简单黑白屏诺基亚手机,用深邃的眼光观察着这个日渐让人无法理解的社会。 正是在这里,我开始读港台版书,明白要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人格,不随波逐流。正是在这里,我明白和学校和专业的选择相比,更重要的是如何做好一个人。大学四年,见证了太多的不合理,而德方书店,是我所有怀念这个城市所有的理由。 还有一周的时间,德方书店就要落幕了。尽管之前无数次有它关门的传闻,但这一次无可改变。 它可以抵得过时间的流逝,尽管陈老师已经满头花白的长发。它可以躲得开各种明目的检查,尽管它也曾被熟人背叛。它可以见证无数和它一样的独立书店从业者的落寞和不堪,尽管它也时常入不敷出,难以为继。可是,终于抵不过赤裸裸的现实,那个无法抵挡房产价格诱惑的大房东,十五年的德方,就要落幕了。 我知道,我们早就知道…… 离开校园的五年,我很多次回去,很多次赶火车,匆匆一闪而过。陈老师总是不慌不忙给我拿出那个两百年前日本烧制的杯子,给我沏一壶难得一见的白茶,飘香四溢的茶香缓缓绕过书店的每一个角落,那些书架上的百年前的琉璃花瓶,十年前的客人留下的折纸作品,依旧摆在那里。 尽管他离社会似乎那么远,可他好像什么都看透了。 他是这个社会的燃灯者,是如今在济南,在新疆,在东北,在美国的我们,怀念那座城市,怀念青春的那个理由。 (本篇来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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