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丝童庆炳先生六周年祭
白癜风遇上节日优惠 https://m-mip.39.net/news/mipso_5778504.html?ivk_sa=1024320u 童庆炳先生六周年祭 说起来,我好像没资格写这篇文章。 众所周知,童庆炳先生是严歌苓、莫言、余华、毕淑敏、迟子建等著名作家的老师,他还培养了大批如王一川、罗钢、李春青、陶东风、赵勇等当代中国文学理论界的学者。而我,既非童先生的嫡传弟子,也没有什么特别可说道的个人交往,我是不是有点一厢情愿呢?不过,在先生六周年的忌日,我却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提笔写下这些琐碎的记忆。 年暮春的一个傍晚,童先生在陕西师范大学长安校区的文渊楼给同学们作讲座,以简明朴实、真挚动人的语言,完成了对我——一位中文系大三学生的美学启蒙。 印象最深的,是童庆炳先生说的一段往事。 先生年迈的母亲最后一次来到北京,返乡之前想找画师给自己画一张像。童先生明白母亲是在为自己百年之后做打算,建议老太太去照张相,逼真,精细,便于保存,还可放大。老太太欣然同意,于是便由童师母陪着到礼士路照相馆,完成了这桩大事。 几天后,照片取回来了。用光、构图都好,人像很有生气,童先生想着母亲定会满意。可没想到,老太太很不满意,且绝对不能接受,原因是相片中的她竟然只有一只耳朵!尽管童先生反复跟她解释,这是伦勃朗式用光,是最有艺术的“透视”现象。可老太太根本听不进去,对她来说,像这样“一只耳朵”地出现在子孙后代面前,那是丢人死了,绝对要不得。拗不过她,只得重照,这回拍出的是有两只耳朵的标准像,老太太满意了。 初入北京师范大学留影 此事令童先生哭笑不得,他心里多次嘲笑母亲不懂美,可后来他反思:母亲的要求是对的。童先生说:“实际上,美是不能孤立起来考察的,它取决于环境,与周围环境构成何种关系;同时还要取决欣赏它的主体。母亲得这张照片最终是要挂在列祖列宗画像下面,供后代子孙景仰的,因此她的艺术无意识要求达到天平式的均衡,才能产生和谐、端正、庄重、肃穆的美,才能跟列祖列宗融为一体。” 这里哪有令人生畏的名词术语呢,哪有玄奥呆滞的照本宣科呢?那个难忘的夜晚,同学们沉浸在先生妙趣横生的演说中。 讲座结束后,童先生由裴亚莉、屈雅君老师陪同着回住处休息,我们随后也出了文渊楼,抬眼望天,繁星点点,春风沉醉。回去的路上,同学们热烈地讨论着,夸赞先生眉飞色舞,手舞足蹈,颇有童心呢。 年9月,我被保送至北京师范大学文艺学研究中心攻读硕士学位,童先生正是中心的带头人。为了迎接新生到来,开学不久,童先生在北师大主楼文艺学活动室作了一场报告。 如果说在此之前我只能远远仰望,那么此时,我与他坐在同一张会议圆桌上,近在咫尺了。 那一天,童先生说了一个梦。 他有一盆三尺有余的燕子掌,枝繁叶茂,叶片厚实沉稳,色彩苍翠欲滴,常勾起先生对远山的遐想。然而,有一夜梦里,燕子掌的叶片竟一片又一片、密密麻麻地长在了先生的小腿上。童先生十分恐惧,浑身发麻,他一个劲地扒拉,试图把它们弄掉,哪知它们已牢牢地长着,根本弄不掉。他在大哭大喊中醒来。 童庆炳先生结婚照 时过境迁,先生提及此梦,竟然隐隐多了几分荒诞与自嘲的快乐。他呵呵呵地笑,我们也哈哈哈地笑。 笑过之后,他发问到:“燕子掌,从让人目眩的美变成了令人恐惧的丑,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变化呢?一事物只有与其他事物处在自然的联系中,才会显出美来呢?可事物处在反常的组合关系时,就一定不美吗?如果反常组合关系一定不美的话,那又如何解释中国龙、猪八戒、美人鱼,以及古埃及狮身人面像呢?” 现场一派肃静,不闻笑语,但闻心跳,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转头一起看看他,都不知该如何回答。先生莞尔而笑,自问自答到:“是否可以这样说,有两种不同的反常关系组合,一种是毫无意义的反常关系组合,它不能揭示人的生存的目的,甚至损害人和人的生存;就如我梦中所出现的燕子掌的叶片长在我的小腿上,不但毫无意义的,而且让人感到肉麻。另一种是有深刻文化意义的关系组合,尽管这种组合也是反常的,但是人们已赋予它某种文化象征、思想含义,而且已变为习惯,它非但不让人反感,反而引人遐想。可以借用苏东坡的‘反常合道’来解释。” 我们的嘴里还呼出一口长气:“哦……原来如此!” 童庆炳先生本可以推荐我们读相应的著作,却一定要用身体在场的方式向我们还原他的研究思路,除了应活动主题之需,还另有一番深意:纸上得来终觉浅,学问常在真切的体验中。每当我翻开童先生的著作,常常感到一股清新之风扑面而来,我知道,先生作为美学大师,就是用自己鲜活的感觉,突破了隔阂的学术困境。 寒冬已逝,春意渐浓,转眼毕业将至。姑娘们换上春装,在在励耘学术报告厅听先生讲“文学研究与历史语境”,这是他这一生所做的最后一次学术讲座。一个半月后,也就是年6月14日,先生在金山岭长城与世长辞。如果把这两个时间点结合起来看,或许冥冥之中先生对天年已经有所感知,所以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教给我们新时代文学研究的“不二法门”,也就是他所创立的“文化诗学”体系,即把作品放到原有的历史文化语境中去把握和分析,从而揭示其真实的文化内涵。 我们的毕业季是灰色的,乍闻噩耗,同学们都反应不过来,人人无限悲痛。我打算回故乡当中学语文老师,临走前,在师大东门旁的一家书店转悠,带回一套先生主编的书籍。我留恋师大,留恋文艺学,留恋老师们,想竭力保留着一丝丝印迹。 童庆炳先生全家福(后排中间为童庆炳先生) 入职后,新教师演讲比赛,我深情地引用童先生的话:“我在三十七年的教学生涯中,始而怕上课,继而喜上课,终而觉得上课是人生的节日,天天上课,天天过节,哪里还有一种职业比这更幸福的呢。”我的第一届学生毕业了,即将奔赴大学,他们请我在毕业衫上题字,我给他们每个人写的都是“手握青苹果”,我希望他们能像先生说的这个故事中的男孩一样,像六十多年前走出偏僻山区的童先生一样,无论多么困难,都充满希望,并不懈努力,一步步走出人生的沙漠。 很多个夜深人静深夜,我一遍遍听先生的音频,一遍遍读先生的文章,一遍遍回到了我美好的学生时代,又一次与先生坐在一起。哦,敬爱的童庆炳先生,您的渊博、睿智与亲切,将永远陪伴着我。 不用猜,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一定有很多很多人,会想起生命中那些美好的时光,静静地听您谈美,听您讲故事,感动您顽强的生命,领悟您卓越的智慧。 是的,世界上就有一些像您这样的人,永远不曾,从来不曾离我们而去! 童庆炳与学生莫言合影 作者系浙江省衢州二中语文老师 (图片来源于网络)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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